父亲
秦海
苏北 注定是属于父亲的
我们卑微的父亲 晕船
没出过海 弄过什么浪花潮头
连下地 都从不赤裸脊梁
不向日头眩耀粗砺冰寒的人生
那双蒲扇般的脚板 直探土地内心
固执举起的镐头 一次次敲碎
生活的破绽 寻找一株小草的真谛
在槐树花开 麦子成熟的时候
父亲又勒紧裤带 站成了
麦子身后的一株麦子 和麦穗一起
卑微地垂下沉重的头颅 然后
试着用镰刀 和一垅垅的麦子
做最后一次深淡
一掠而过的小鸟 衔来海湾的夜色
泊了岸的大船 又在呼唤地里的男人
女人们 开始给饥饿的炉灶添把柴草
把整个夏夜 烧得血脉贲张
一只正咀嚼晚风心事的山羊 突然抬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