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午我一樣會在窗口遠望那座落的工地〉
幾個星期以前,我剛從刺鼻的初戀睡醒
比一個睡季更漫長。我靠著窗戶邊的欄杆:
我家前面巷子的路不算寬廣
怪手沿路踏濺的黃土,就像下課鐘聲響起
學校裡的孩子,滿路都是,溜著滑梯
在時間所削去泰半的金字塔底座
一顆核製砲彈打向我們的生活。拿著餐券
孩子在桌上擺著剛領好的營養午餐,一天又一天
算數就是一加一那樣單純
他告訴我,生活也是──
家裡一個又一個人的增加
又一個又一個的送走;他長大了
也讓我想起爸爸曾經把我背高高,把我未來的模樣指給我看
就是一加一加一,例如「萬丈高樓平地起」
一天又一天,孩子拉著孩子繼續玩著跳房子
時間無聲傾圮,路看著自己不斷分叉而血脈噴張的頭髮
在方塊的空地,爆著米花般地看著數字
著火,著火的胸膛是明天來不及開的花朵
門票售罄,在我們前面其實可以再開條路。
我在日曆寫滿自己的名字,讓孩子回家練習
在聯絡簿上不斷練習,也在還沒來到的季節先作簽到
一天又一天,每天追著月光
灰暗的襯衫,灰頭土臉,灰色的枕頭上
揮不乾的汗。在工地裡仰望天空
那裏有個不斷在走的大時鐘,人們趕著時間
鐘針如雨燦爛地下,像是高聳強韌的鋼骨插入地面
準備搭建一座最歡樂的樂園
轉角的便利商店,積滿這世界所有的光,那對
父子出來以後忙著,找著
那對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