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翁》

[不清]

《大富翁》

“The world’s colored paths all lead to my mouth, and I drop, humbled, eating from the red-clay floor. And only then does inspiration come: late, yet never too late.” ﹣ from Flow Chart（1）, John Ashbery （2）

興奮地，我們攤開棋盤
讓城市再次呼吸：
有人以彩虹洗滌街道
在那恆久不倦的季節
擺賣一段段紛亂和躍踊的回憶
我們手錶上的秒針
早已在幽暗的數字森林中盤旋、趕路
曙光擠滿新建的鐵路月台
排隊成為偉大文明的一大特色

擲骰！我們輪流擲骰
快樂地抵達每個長方形的地域
記得河水有過皺紋
記得皺紋扯裂臉頰的時候我們停止破格
妳恣意穿上一條清涼的蘇格蘭裙
讓我豎起一列列防風常青樹
妳看，那枚銀色的㹴狗正在棋盤上跑框框
流一身的鐵鏽

我們流汗之後再次流汗
桌子上的電風扇掀起一張張反叛的童年
沒錢就得釋放更多罪惡
設法迴避監倉
沒事做就用小刀削尖一首詩
用力拋往城中最深窈的小巷
就在那個特定的暗角
我們僭建一所旅館
為曾經最擅長的韻律泳姿
預留一間持續充血的雙人套房

這個夜晚猶似一塊橢圓形的舊肥皂
扁平並且無法摩擦出更多泡沫
機會主義者將必定重新洗牌
向畏光的肚腩索取豐厚的利息
而你自信的笑容將打破祖傳的鄉訓
盡管某些人即將抵達免費泊車這個方格
提走所有鈔票而局外人將默不作聲
像一隻隻騎在牆籬頂處的小貓
等待嚎春的季節

不同於一行候鳥
我們無法梳理整齊髮尖上隨即崩潰的預感
車長說Go我們得Go了
然而那究竟是離開還是前往？
時間不斷壟斷我們
可是偶爾也能夠改變我們的一些想法
在繪製流程圖的過程中我們為城都設想各式的窗戶
紅色的樓、綠色的屋
在棋盤上自由滑行、碰撞
就像一束束聖誕燈
閃爍我枕上徹夜的夢

1 〈流程圖〉Flow Chart，為阿什貝利於1991年發表的長詩，詩長216頁。
2 約翰．阿什貝利（John Ashbery），1927年生於美國紐約。後現代詩歌代表人物。其詩集〈凸面鏡中的自畫像〉獲得國家圖書獎和普立茲獎。詩歌以機智幽默、深邃抽象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