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突然倦勤,沒有它供驅使,生活頓失依靠,不知要怎麼辦才好,簡直比我那生活在一起五十多年的妻子回娘家去探視老岳母,還令我沒有主張。只好強制自己靜下心來,找一些平日想看卻抽不出時间去讀的書,以之來填補這時间的空隙。
根據法國女性主義学者克麗絲蒂娃(Julia Kristina)的發現,現代詩中突然出現的「變換」、「省略」、「停頓」,及其缺乏邏輯建構的表面字義流動,已经擾亂和破壞語言中相對確定的意義,在可見的書寫文字裡,蘊藏着豐富的「空隙」。這種不確定性語言侵犯了傳统社会語言理性的安排,打破「作者」和「讀者」之間一致的主體性,主體不再被視為意義的源泉,而是意義的所在。
這是一篇論「陰性書寫策略」中的一小段,我不知道在討論同志詩的文章中,為什麼也会提到這麽一個令我們經常在困惑的,「不確定性」語言的問題,想必是同志詩中也很嚴重吧?
對於現代詩中常出現的這些亂相,早期現代主義寫作策略中,有所謂「設計性的紊亂」一說,可見這些「突變」「省略」「停頓」和缺乏邏輯建構、都是設計好的,故意要那樣寫,才顯出作者的高明,以及自認的現代感。
然而自始我就不相信這種自欺欺人的美麗的遁詞。在我的理性分析下,首先我認為這是寫詩人本身先天的不足,根本缺乏和全然不懂駕馭文字的基本功力,以至隨便拼凑些文字,以詩的面貌出現。而且勇氣百倍的就寄出去發表,好命的是總會遇上一位慈悲且眼力不好的主編,甚至評家,便將之發表了出來,一個詩人常常便這樣輕而易舉的冒出頭來了。
其次,現代詩本無一定的規格標準,寫出來只要是分行,寫得有點似乎別出心裁的文字,便會被加以肯定,有時甚至驚為天人;且有那自認非常識貨的評論家,予以獨到的分析解說。至於詩中出現的非常人所能理解的「創造發明」,則被認為是一種最新寫作策略,再加上早有的「設計性紊亂」的主張,這些「不確定語言」的為害也就視為當然了。
那位女性主義學者所指出的「在可見的書寫文字裡蘊藏着豐富的空隙」,這「空隙」二字可以說是認識得非常獨到。可以這樣解釋,這些擾亂和破壞都是因為「有隙可鑽」、或「有機可乘」,才得以乘虛而入的。如果在報刋負責把關發表園地的大人先生們,能够一開始就不讓「病毒」入侵,少讓那些非詩或偽詩入境;萬一看走了眼,讓它撞了進來,也別讓那些自認可識天書的高人,再為這些劣等貨色擦胭脂抹粉,將之化装入時,則這個「空隙」也就不會那麼大,裡面也不會那麼「豐富」了。則詩人和讀者都可蒙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