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味的房子

[王浩翔]

氣味決定了我們存在的方式。甜美的氣味可能砌出一座令人愉悅的記憶城堡，令人流連忘返；酸澀的氣味可能代表了一段悲傷的過去，刺鼻卻令人難以忘懷。我們在各色的氣味中行走、游離、做愛、沉思，或是和它們一同慢慢消失。氣味從未擁有信史，卻往往具有左右一切的力量。


用氣味砌出一幢屋宇
因此形狀和顏色
也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在這裡，我們運用
玫瑰、丁香、覆盆子
或是黑醋栗交談
白天是尤加利
夜晚是橄欖
每個星期三是朝鮮薊
週六下午屬於伏特加
與情人做愛之時
則是蘋果醬

時間在這裡不斷蒸騰著
挪出最為純粹的空間
擺放松木、錫罐、雪茄
真皮沙發、髹上紫羅蘭的光影
以及瓷製花瓶
塑膠花裡頭
藏有遠方工廠
一名女孩悄悄落下的淚水
蘸滿焦油與甲醇……
心的裂紋裡
有整座世界的祕密

每個人都效忠於
他們的氣味
可能是祖傳的或是新移民
或是不停摻雜
希望或是悲傷的味道
彼此廝磨相互滲透
彷彿古老穴壁中的文字
輾轉成為各自的一部分
而我們只需
以鼻翼輕輕一歙
天地便紛紛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