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後的旅行〉

[日冕]

I

我常常望著
寂靜之海、灰燼的魚群
群鷗的骨骼
已尚不可稱之
群的離散

這樣的地方，我常常
不發一語的望著
像是也被淹沒
堆積成
寂靜之海的一部分

II

「星星都是某些遠距相愛的人
的遺憾，所以他們在夜晚才能閃亮」

「我們無非又是某顆星的夜晚中
肉眼難辨，暗曖閃爍未定的星呢」

我對著眼前的篝火
說道

III

末日之後
所有的事情都變得艱難

艱難包括掠食
呼吸、甦醒
行走、與承認

承認身處末日
海岸線比昨天
到退了數公尺，所有
我明白的與不明白的
都在乾涸

IV

走到岩石的另一端
我看見一棟
即將散解的石屋
裡頭什麼都不剩

但在窗戶的細縫
我找到一角
蜘蛛網

在末日後第一次
手舞足蹈

V

「我想他們依然是活著的」

我忍不住對海說
今天他比平常退得
更遠

VI

那天很溫暖，我們
在週末的邊境
擁抱，沒有任何
可察覺的事物
在觀測我們
記得他在睡著之後
外頭傳來煙火的聲響
至今我都認為
那是煙火

在海邊睡著
容易做夢
我的夢很完整的
活著，卻以很零碎的方式
死去

VII

後來指北針也失靈了
我無論怎麼對
他依舊指向
太陽落下的方向

IX

我想末日大概
是個我被遺棄的謊言

於是朝著太陽的方向
我開始面海
走去

我常常在水深及腰的地方
退回來
有時我又希望
海退得更遠些

我們都有無法讓步的理由
卻總是由我開始妥協

X

也許始終都是我
不夠勇敢

於是我用生火的朽木
刻了舟
一支替我勇敢的舟

XI

算準已經無力的風
這次我來到看不見
陸地的地方

我只帶了一次日落日出的
水與乾糧

Xll

也許，那些夢境便是
我無可對證的文明吧

末日之後
我還是會想念他的
也許有人也會想念
我的沉沒

也許在某個
無可奈何的星上吧

Xlll

最後，真的是最後了
願所有歷經末日的人
都能逃向
我們最難以回去的地方

[翼天]

很喜歡II
喜歡VII的首句
喜歡IX的第一段
提供以下建議：
III的第二段的「艱難」可省
全詩已具備末日的畫面，若再多次提及「末日」可能有點可惜
IV的第二段的「我」可省

翼天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