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1)

[kama]

朋友 -1

有一陣子，久未聯絡的同學或學長
來電約我出去，不是做直銷
就是去KTV或Pizza Hut當分母
我最終還是買了沐浴乳、吃了辣雞翅
在早早獨自先回家的周末夜晚
總是又想起你來，當年
你也該是我畢業後就不聯絡的同學
卻意外成了好朋友
可到頭來我隔了兩年才知道
你的死訊

也是久未聯絡的同學跟我說的
亞萍跟你「切」了不久後
你酒後騎FZR墜入施工中的橋下
「一下子就走了」
我當然希望你沒有痛苦
但活得越久我越知道死亡不可能不痛苦
就像在那微雨的黃昏你叫住了我
坐在空蕩的司令台上
你告訴我上個月前你老頭過去了
「肝癌，應酬拼酒拼太過了」

說真的，一時間我只感到驚訝、退縮
只能說些請節哀之類的屁話
想問說需要錢的話我正好有補習費
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說了些你媽很傷心之類的話
抬轎這麼多年本來明年換你爸選議員
你掏出菸想點
「靠，校內不能吸菸，我先翹頭了」
這當然不是我們最後一次對話
但現實生活中最後一次
總是沒意義的瑣事

就像我最後一次去你家下象棋
突然變熱的十一月午後
你穿著牛仔褲打赤膊出來開門
客廳的音響大聲放著Ice Ice Baby
那天你下得順手，我陷入長考，你穿上冰刀鞋
在地毯上隨著節奏
跳著Michael Jackson式的自摸舞步
你說下次帶我去冰宮看正妹
「哈哈，不過你的造型要好好Sedo一下」
那天傍晚一起出門上課時
亞萍才低頭用長髮遮著臉走出來
不知為何我至今記得她穿著五專制服
卡其短裙併腿蹲下穿鞋的樣子

或許這就是後來我居然會愛看
松本潤主演的「流星花園」
是因為你當時也留著Michael式的捲髮嗎?
另一串分鏡是你騎著「豪邁125」載我回家
校門外不遠處一群夜校同學
正在公幹班上向老師告密的「抓耙仔」
你還放慢速度讓我看了一下
然後冷哼一聲突然加速
到我家門口時問我是不是喜歡班上的某某

「最好不要啦，她上次跟那個大陸來的女生
問我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一副煞到我的樣子」
就是後來帶我去吃鴨肉冬粉的女生
「跟你開玩笑的」
「幹恁老師咧」
這是否才是我期待的現實中
我們最後一次對話？
分鏡的最後一格
路燈下你垂著手夾著菸的樣子
遠看就像-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