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家/黃賓虹

[liaw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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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是個甜字
存在學的伎倆在此

存在學的體質是美學的
假借了理知的體態
深於人之作為一心理學意義的現量
看來是具同情心的

然而壞事
因為極易在事物之分際上滑轉
析其所感
探得身影
繼之以一擲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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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古典那裡
如黃賓虹們的所作所為
一幅克利一幅畢卡索可籠括的現代
但他們所能貼近的是黃氏的畫幅之背
是黃作投向大千世界的一只亂世之漂浮
蔭影裡的戲作
不得為真的
然而他們是假戲真作
故得而為今世之人所尚

八十九歲的黃賓虹在眼力微弱下作畫
那筆觸衝破藩籬
跨進書法
他真真帶著畫面
任一幅山水都是造化小兒之自言自語
現代主義無逃於此
天地之大網大羅
搖滾者亦到不了的現場性

因為甜度早就釀就了老酒
這裡不會有美感的悸動
存在學當亦一般可說
存在學何處不能發言
但存在學實無一語可及於此
乃他揉美學為道學
那一筆一畫都是人世的內容
但無多話
柔情曬乾作成下酒之物
酒是眼前的遒勁

道說此物之語仍未被識取

這乃是老路
文人畫不是畫家之事
文人畫是思想家之事
然而是王夫之這樣的
不是海德格那樣的
這樣的美學存在學氣化宇宙論之學
黃賓虹們準備好了菜色
然而思想家們都不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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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性的融象入神
現代被點化為自然

印象派被他看到了
印象派亦得其所哉
不囿限於假田園
回到所來自

那被他們拋擲久遺忘深的自然

自然在西方被擱置為一對治之對立面
水墨畫境界手法那麼高
當然可以染指印象派
然亦趙無極入乎西法出乎西境為一路
而仍舊是西方人沒有的
但他亦仍只是藝術的
不是道的
是妝點的
不是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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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有心
太初有言

西畫當亦溯得心跳
那微血管的颤悸
在這個末端有細末的物質交換
不是吞吐的
是小型的生命之舟
被放大的
被透視了

對微血管部位的藝術檢查
亦成立為一藝術檔案
然遂以之指導人生
道說人生
則吾不知其可

搖滾電擊式的從末梢一路敲擊到心臟
藍調則諧於原初的心跳
傾聽心跳
傾聽自己

爵士與心跳同其跳躍
同高
是一種心跳學
心跳對位學
看來古典較精微
與心跳有長期之契約關係
爵士是古典的獨立廠

擬之於山水
西洋古典是一陣松濤之灑灑
有陽光霧氣
季風的動員

爵士倒即於現場
是古典樂的現場
藍調是現場性

現代性即西方性
西方性未逃離於本質世界之偉構
仍然在現代主義的始基之上
如若現代主義有其建構的話

所以臥虎藏龍即是現代
以藝術接於現代
以寫意接於中國

山水所以是現代
是印象派
立體派
結構解構

如若你在印象派之高度眺向遠處
你會看到那個背境
在這背境裡
印象有他自己

這些高度眺望形成動線
將這些動線交織成的
就是一幅黃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