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梵高致敬：＜大師＞

[成都錦瑟]

＜大師＞


瓶中的十四朵向日葵
　　
第壹朵給我善良的母親。那個叫科尼莉亞的美麗女人
第二朵給那位受人敬重的牧師。他傳遞心靈之火
哦，我悲慈的父親。
第三朵給裝滿成群烏鴉與開花星星的天空
許多時候它像壹只黑口袋。
第四朵給生長著大片金黃麥子的大地
祖先們的目光穿過厚土落向我們的臉
星星下葬羅納河。無數不眠的眼睛閃動
第五、六、七、八朵我分別送給四個巨人
它們隱在季節背後，擡著時間和山川的影子飛奔
第九朵給熱烈的太陽
我不止壹次地追隨它金色的光芒。
第十朵送給月亮。就是我時常念及的月亮，阿爾的月亮
也是奧維爾教堂那晚，我壹直等。都未等到的月亮
哦！第十壹朵請留在瓶子裏
第十二朵我送給她。年輕的女人，我可憐的女人
妳到過阿爾的吊橋嗎？
河水清澈，天空湛藍，我們乘著馬車...
現在還剩下最後兩朵向日葵
第十三朵給文森特·梵高。那就是我
第十四朵給上帝



開花杏樹
　　
栽妳于有清澈湖水的地方
等它們慢慢漲起來
　　
藍色不滅的湖水啊，沒過我的腳踝
沒過我的膝,沒過樹幹
最後沒過天空。
現在很安靜，只有水聲
那群唧唧喳喳的棲鳥不會再來打擾妳
妳可以從容地開花。做夢
　　
妳用皮膚呼吸。吐氣是綠色的
水中有無數雙眼睛
睜大大的
緊張無法出聲。
衆多沒有尾巴的魚遊來蕩去
滿枝桠的杏花兒都醒著
壹半純白，壹半淺紅
　　
它們不再零落
它們將去天堂



麥田與收割者
　　
缺少鈣質的江山，半邊深藍
半邊土黃。傾斜之勢由右向左
直到遇上那棵蒼翠的樹
紅房子、灰房子、白房子三足鼎立
天空，再次念及炊煙與火
　　
蛋黃懸在天上。蛋清打落人間
洶湧成河
麥片還在麥田裏，它們彼此簇擁
壹地金黃獅子，等待收割
　　
壹個格格不入的收割者
壹把生鏽的鐮刀



奧維爾教堂
　　
面對妳是我今生的別無選擇
就像院子裏
妳前面的那些花花草草
陽光下再生動開放
也回避不了痛苦的劫數
　　
被壹只手愈抹愈濃的天空
線條粗犷
碩大深藍畫布上，所有生命原色
最終都將慢慢脫落
　　
向左走沿著秒針順勢而爲
像在緣木求魚
毅然返身，向右背叛
可否是壹種深省後的超越...
　　
面對妳是我今生的別無選擇
壹棟建築
壹道門
上帝曾借壹張先知的嘴
告戒我們——
“這壹切背後
隱藏著巨大的幸福”



麥田裏的烏鴉


我整個前半生都在守望那片麥田
從這點看來，我遠不如
屋頂上那只曬太陽的貓——
左眼看著這個世界
右眼盯住黑暗中它的老鼠


金燦燦的麥子現在就要熟了
它們占用麥地
我占用光陰，象壹只鳥
在時間的枝桠間搭起巢穴


狂亂的風不止壹次地吹過麥田
最後歸于我的內心
靈魂很輕
當風壹旦停止，它就飄落


在這個盛夏，在黃昏到來之前
我望見我的墓地莊嚴肅穆
于成群烏鴉的掩護下
麥田的上空，起起落落



星月夜


這是我記憶中最難以忘懷的夜晚
靜默的小鎮
黃色的彎月，閃爍的群星
還有無序旋轉著的風

那是壹種不同于以往的風
後來加歇醫生
左手放在鋪著紅色餐布的桌子上
認真盯著我說——
它壹直都在妳的血液裏刮

來自內部的風暴也許更可怕
神父告戒：孩子
別讓妳的靈魂走得太遠!

風聲淹沒壹切，助長有的事物滋生，
就像我現在
所看到的柏樹其旺盛的生命力——
攀升，攀升，向上攀升
直至超越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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