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強壯隨時都會崩解——讀莊仁傑的詩  /陳建男

德尉,本名莊仁傑,生於1979。曾獲吳濁流文藝獎、打狗鳳邑文學獎、耕莘(台灣之顏)文學獎、香港工人文學獎、醫護文學獎、基隆文學獎、花蓮文學獎、台灣文學館新詩創作獎……作品曾輯入年度《臺灣詩選》與《大詩歌》散文詩選。出版詩集《德尉日記》、論著《晚清文人的風月陷溺與自覺》。

版主: Taiwan Poetry, 莊仁傑

我們的強壯隨時都會崩解——讀莊仁傑的詩  /陳建男

文章莊仁傑 發表於 2014-09-27,7:16 pm

我們的強壯隨時都會崩解——讀莊仁傑的詩

文/陳建男



  莊仁傑於2010年出版《德尉日記》,此詩集名為日記,有其私密處,全書安排以晨、午、昏、晚,亦是一日所經之軌跡,日記文字穿插在詩作之間,是詮解,也是節奏之安排。

  他常以日用物品寫感情,如〈條碼〉中的發票、筷子、牙籤、相片,〈祝福〉中的牙刷、毛巾、眼鏡、歷史明信片、贈品衛生紙。正因為感情的點滴就在這些物件中,所以無論是追憶或追悼,都更加深刻。又如〈方糖〉寫兩人關係,雙方的關係並非「溫馨喜劇」,所以看似冷淡的「你」在偶然的早晨遞來一塊方糖,讓敘述者「我」感到意外,也暫時得到「家庭的感懷」。但「你」與「我」的交集並不多,糖盒是收起來的,偶爾拿出來為情感添加一些甜度,對照流行歌「女聲沙啞十分做作的花腔」,寫來平淡卻感到揪心。相似的場景如同〈原諒〉早餐一段,夢境與現實怔忡之間,好的、壞的記憶已然篩選。再如〈裂縫〉,「我」自問「是不是像台壞掉的縫紉機」,只想縫補那斷裂的敘事關係,日復一日,最後仍於事無補,使「你」積極告別,牽連在彼此之間的線再也繫不起彼此的關係。

  仁傑對時間總是追念,但時間就如所有已經經過的人事物,再也無法重現,如〈終究你會改變〉寫的:「終究你是會把自己遺憾地裱框或者夾進/沉默者的思想」。〈十七〉彷彿是一首青春悼歌,他寫著:「我本不能出聲/我本出世傲怯悲傷」,處於「無水之瓶」或「無光角落」,如此閉塞苦悶的環境,有不能說的感傷,也無人可以傾聽心底的寂寞。這首詩可與〈應該給Z或者A的〉合觀,詩中寫道:「十七歲的詩/只能沿著沙灘裸足緩慢的燙走/含在嘴腔別傳給耳朵」,那些情感終如「浪花般的幸福」,成為泡影,是無意義嗎?詩人在「無意義」之後又加上「意義」二字,彷彿自問自答。

  除了情感,仁傑在詩集也寫到父母與家族,這次讀〈身體髮膚〉一詩,題目沒寫出來的是「受之父母」,受之父母所以頗有身不由己的感受,好像有個規格,肢體該怎麼擺置,該如何生產。他寫道:

   所謂父母
   只是不完整的
   承受或者
   破壞
   「早安」或者
   「我回來了」


於是每個人在觀看與被觀看之間,默默被規約成某些肢體,在彼此背影中「自拍」,詩人問上半身是否包含腦袋,意謂思想的反動,問下半身該往何處看,則是回歸生命之初的本能,詩也許沒有給一道出口,卻提示方向。





此文應《幼獅文藝》菁世代專欄之邀,為莊仁傑詩評介,刊登於《幼獅文藝》704期。
莊仁傑
論壇總版主‧兼分行詩版主
 
文章: 1129
註冊時間: 2005-10-18,1:2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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