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作為革命的姿勢—沙龍文化

[林德俊]

在公開或私人的文藝聚會、三兩文友經常不期而遇的咖啡館，隨性地交談著，讚揚或數落一本新近出版的著作、秘密交換圈內人士的八卦、對某個議題發表高見、朗讀一首自己或別人的詩作等候感想……。有時交談會發展出一個明確的主軸，有固定的時間、地點、程序，和精采的言語機鋒、靈光乍現、智識火花。這樣一幅景象，也許令一批文藝青年神往、令一批文藝老人懷舊、令一批文藝人士想：「這不就是我們消耗時光最平常的方式麼」。我們很難想像，如是平常的交談活動，在幾百年前剛剛誕生的時候，其中有何偉大之處。

文學沙龍在西方的文藝復興時期雛形初具，並在啟蒙時代的法國達到鼎盛。在沙龍裡，往往由一位有教養的貴族女性扮演關鍵的主人角色，匯聚文人雅士，中介知識談辨，過去受嚴明禮教束縛的女性至此開始對文化社會施展前所未有的巨大影響。沙龍作為女性文化參政的源頭，這是《沙龍—失落的文化搖藍》（左岸）為我們揭示的命題，歐洲沙龍文化史其實就是一部女性導引現代文明發展的歷史。

據該書記載，沙龍的前身是「宮廷文藝會」和「學者共和國」兩個性格對立極端，前者在中古和文藝復興時期負載著學院以外的文化傳遞任務，但藝術家終究擺脫不了王權附庸的陰影，後者則是由學院精英建立的半學術、半藝術組織，要求思想自由。脫胎於父權宰制的文藝宮廷和追求智識進步的學者圈子，沙龍同時保有前者的精神享樂和後者的包容開放，雖然其座上賓依舊以男性為主，但卻是跨越階級的知識分子，而且這種文藝性社交所表現出來的優雅儀態、華麗修辭，乃至虛文套禮下的情欲騷動，皆有賴於機敏纖細的女性特質注入其中。

早期的沙龍是純粹的文學沙龍，著重語言風格的凝塑和文學作品的評判，並且發揮一定程度的教化功能，那是一場又一場精心調製的談話饗宴。隨著時間遞嬗與沙龍文化的傳散，出現了各式各樣的變體，例如英國的文人咖啡館。與沙龍類似，流連其中的騷人墨客對於一家咖啡館的風格起著關鍵作用，名士坐鎮為咖啡館帶來了名氣及人氣；與沙龍不同的是，文人咖啡館是一個既公開又匿名的空間，歡迎所有男性進入，連不識字的市井小民亦有發聲機會，這也使得在裡頭上演的言談風格更為普羅，公眾意見在那兒形成，文學作品直接受到各方人士檢驗。咖啡館文化很快地傳遍了歐洲，《歐洲咖啡屋》（聯經）就依不同的氛圍介紹了幾家至今仍享有盛名的咖啡館，生動描述了流傳其間的名人軼事，在咖啡館喝咖啡的人令人在咖啡館喝咖啡顯得更有氣質。

英國文人咖啡館的興起並沒有讓法國的沙龍相形失色，十八世紀的沙龍竄動著更強烈的時代精神，成了哲學思考中心，翻湧其中的思潮，最後釀成了一七八九年的法國大革命。此後沙龍的政治性格漸濃，稀釋了此前著重談話藝術的文學氣味，同時，沙龍的的貴族情調也褪去不少，新興的中產階級婦女開始擔任沙龍主人，向更多才智之士敞開大門。完成了破除疆界的任務之後，到了二十世紀，沙龍文化已慢慢走向盡頭，這種迂迴漫長的文化交誼形式與分秒必爭的現代生活顯得格格不入。

沙龍無疑是現代文明的重要推手，雖然以現今的標準來看它仍然充滿問題：
機智風趣的言談犧牲了嚴肅性與深度、一味地追求新聞式活力產生了應時的淺薄、安適平靜的氛圍壓抑了真正裸露的交鋒、半封閉的社交圈營構出由文化資本劃分的菁英階級、沙龍主人的品味限制和資深常客的守門排拒了異端文學風格的進入……。這些並未呈現在《沙龍—失落的文化搖藍》這本緬懷之書的負面風景，柯塞在《理念的人》（桂冠）當中談了不少。我們由此看到革命力量的兩面性，任何新興的文化型態，藉著打倒舊制而起，但如果欠缺自我改革的意識，沒有不斷調整腳步以適應時代社會，將可能僵化成另一種保守主義，從引領潮流者成為被打倒的對象。

【延伸閱讀】
1.《沙龍－失落的文化搖籃》斐蓮娜‧封‧德‧海登-林許◎著／張志成◎譯／左岸文化出版（2003）
2.《歐洲咖啡屋》克勞士．提勒多曼◎著／林珍良◎譯／聯經出版（2003）
3.《理念的人》劉易士．柯塞◎著／郭方…等◎譯／桂冠出版（1992）

[風中蘆葦]

沙龍無疑是現代文明的重要推手，雖然以現今的標準來看它仍然充滿問題：
機智風趣的言談犧牲了嚴肅性與深度、一味地追求新聞式活力產生了應時的淺薄、安適平靜的氛圍壓抑了真正裸露的交鋒、半封閉的社交圈營構出由文化資本劃分的菁英階級、沙龍主人的品味限制和資深常客的守門排拒了異端文學風格的進入……。

您的見解很深入
沙龍的好處與壞處確實如此
但我自己也是喜愛沙龍談天的人
以現在年輕寫手的沙龍聚會來看(也算是某種形式的沙龍吧)
凌厲的交鋒所在多有
只是較少公開發表出來而已
畢竟大家也慢慢脫去稚氣,學會世故了

[林德俊]

嚴格來說
沙龍在現今的意義已經與從前不盡相同了
除了用來指稱品味藝術的空間
當然它也可指涉常態化的文人雅士聚會
形式上
例如研討會,講談會,讀書會等
當然我的文章所指出的問題
針對的是歐洲早期的沙龍
而非現今的
嚴格意義下的沙龍應該已不存在了

[曾琮琇]

沙龍照跟沙龍又是什麼關係呢
(啊，我是來鬧場的 )

[林德俊]

大概就是那種故作優雅姿態
氣氛營造得十分華麗
人看起來有些平板
假假的照片ㄅ
相信蟲子一定沒拍過
哇哈

[張瓊方]

我喜歡「文學與藝術／都是社會」　

二十世紀初
美國Lost Generation的一批優秀作家紛紛遷居巴黎
Gertrude Stein和Picasso等人賃租的公寓....
那彷彿是最後的沙龍了
文學思潮在有限的空間爆炸開來
持續的當下，支離的時間
那個烏托邦影響了Ernest Hemingway，F. Scott Fitzgerald，William Faulkner....
寫下了美國文學史上最令人不敢直視的燦爛頁面

so romantic，right？
可惜我們就連上Starbucks
都必須忍受洶湧的人潮和噪音
必須穿越重重抱著書苦讀的學生
才能走到洗手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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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開版誌慶！
不好意思來晚了
不過這裡不會動不動就掛點真令人感動飆淚啊　

[王飛仙]

說到沙龍就想到哈伯馬克斯啊

所謂的公共空間或第三領域,伯爵夫人的沙龍或是左岸的咖啡館都算是其中的一環
吧,在中國,曾經有許多人討論過中國是否也有對應的東西?甚至還有學報因此出了專刊,關於這個問題,大家迄今仍是沒有達成共識.其中,最常被人拿出來對比的是北京的茶館,但茶館雖有很多人聚集,發表意見,仍不盡然與哈伯馬克斯所說的公共空間或歐洲的咖啡館俱有相同的功能,尤其在作為別立於政府的一個獨立乃至於相抗衡的勢力一節上,更是大不相同.

但話說會來,看到瓊芳說到我們只有星巴克,其實日據時期的台灣也有著夢幻的咖啡館,Cafe Lion是一家為在台北的咖啡館,據資料所述,應該是在新高堂附近,也就是今天的東方出版社一帶,這家鄰近總督府,總督府博物館和新公園的咖啡館是日據時期藝術界人士活動的地方,例如石川欽一郎和他的台籍弟子們,便會在此處聚集,交換意見,討論未來的發展或理想的創作形式.

文星時期的明星咖啡屋,大概也是類似的場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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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好!
打招呼來了

[張瓊方]

飛仙

不是「只有星巴克」
是「就連」星巴克...（爆）

其實我不會很羨慕左岸咖啡館耶
總覺得應該還有更好的聚眾滋事方式
尤其咖啡也漸漸不那麼布爾喬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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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飛仙真開心
哪時候再去葉子撿同學呀　

[林德俊]

回台中修養幾日
離開整天瞪電腦電視的日子
順便協助家裡勘查開店場地
(什麼店呢,姑且稱之鄉村沙龍ㄅ)

回來看到好多人來打招呼了

大家不用爭啦
沙龍文化的理想變形
就快要出現了
百萬富翁正在實驗喔
第一場
好像是七月中
期待期待期待...

[王飛仙]

啊啊
據說剪了個男生頭的瓊方
好啊好啊我們再去葉子撿同學吧
(撿一些帥哥或起士蛋糕也是可以的)

[張瓊方]

（這一篇純亂入）

我要撿帥哥！
今天飆完日劇「愛的力量」
雖然覺得自己不至於慘到跟本宮藤子一樣
但是很想早點遇到貫井功太郎　

我現在隨時待機喔
暑假想順便撿法文（爆）
不過四年前的東西
應該要從頭開始撿了　

[許赫]

百萬富翁正在實驗喔
第一場
好像是七月中
期待期待期待...

這是許百萬說的
七月的第二個星期六下午
風雨無阻
歡歡喜喜舉辦

[林德俊]

因為沒錢換液晶螢幕
為了保護眼睛
(這是什麼理由！)
我要減少上網時間了
多看書
(最近整理的十箱書寄回老家才發現很多都沒好好看)
不過看電影的速度總是比看書快唉
現在是每日至少嗑一片
所以許赫桑
多多開發ㄅ
實體沙龍萬歲
我最近正考慮到鄉下辦讀書會寫作班的事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