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夢

[何均]

被遺忘的夢
何均

我的家族重男輕女。
曾祖父養了六男一女，祖父排行老二。祖父養了四男一女。不是說曾祖父和祖父就沒有生養多的女子，而是生養了的，要麼溺死，要麼掐死，很殘忍。農耕社會，男子是家的頂門柱，不會被罵“絕門戶”。
俗話說：“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我的家族，五祖父當過團丁，老死戶牖之下；大伯被抓當壯丁，生死不明；三堂兄當過當代的兵，轉業農行。

被抓壯丁走了的大伯
一去不回的流水
杳然而去的黃鶴
從此音訊全無。有說戰死疆場
從未接到死亡通知
祖母祖父先後含恨離世
不知能否在黃泉見大伯一面
我的大嬸改嫁二伯
家窮，二伯沒錢另娶
我曾在外省某火車站見一人
酷肖我的二伯。我就疑心他
是多年未見的大伯
一打聽他的姓氏和籍貫
與我的想像相差甚遠
他的口音不是我的鄉音
我只能在失望中懷想
懷想我的大伯。有說潰退臺灣
兩岸早就三通了
為什麼不通大伯的音信？
大伯成了家族的一個符號
一個悠遠的夢：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