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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時間,現代象徵──波特萊爾〈陶醉吧〉試析---作者:朱天

文章發表於 : 2020-09-04,3:13 pm
葉子鳥
【散文詩解讀.詩社同仁示範文】
篇名:超越時間,現代象徵──波特萊爾〈陶醉吧〉試析
作者:朱天


波特萊爾之《巴黎的憂鬱》,當視為「『散文詩』此一名詞的定名以及『散文詩』此一詩型的奠基」;而〈陶醉吧〉一詩, 則可說是此詩集之「超越」精神,及詩人之思想內涵的雙重代表。

嚮往「超越」,是《巴黎的憂鬱》的常態;例如:「我喜歡雲……匆匆飄過的浮雲」(〈異鄉人〉,頁24)、「一艘小小的帆船在天邊顫動,它渺小而孤獨,恰似我不可救藥的人生」(〈藝術家的祈禱文〉,頁26),以及「人生是一座醫院,每一個病人都想調換床位」(〈在這世界以外的任何地方〉,頁160)。

雖皆有「超越」,但不同於前述三例以「浮雲」、「帆船」和「調換床位」呈現飄蕩、遠行或改變位置等,廣義上隸屬於空間性超越的意涵,〈陶醉吧〉展現了超越時間之強烈企圖:首先,從「時間都快壓斷你的肩膀了,迫使你向地面彎下腰去」可知,波特萊爾認定的時間狀態,截然有異於「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論語˙子罕》)或「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蘇軾[念奴嬌])之橫向遷移,而是接近「黃河之水天上來」(李白〈將進酒〉)的向下衝擊;故為了「讓自己不再感到那可怕的重負」、「不做奴隸,不受時間的折磨」,波特萊爾反覆強調──「陶醉」,乃唯一解答。

其次,不論是藉「酒」(現實消遣)、「詩」(藝術創作)或「美德」(道德陶鑄)來「陶醉」,所代表的都不僅是活在當下的生活態度!因為當我們確實拒斥時間帶來的負面影響,某種程度即等同於經歷了一場「逃離現在與自我重置的運動」──而涉及「思考如何對時間劃界」的〈陶醉吧〉一詩,實已清楚揭示了波特萊爾眼中富含「現代性」特質的人生宣言。

最後,由下列梁宗岱針對波特萊爾“Correspodences”的評論:「我們忘記了我們只是無限之生的鍊上的一個圈兒,……只有醉裡的人們──以酒,以德,以愛或以詩,隨你的便──才能夠在陶然望機的頃間瞥見這一切都浸在『幽暗與深沉』的大和諧中的境界」, 應可推知「陶醉」之最終完成型態,當為至大無限的「和諧」之境──進而言之,〈陶醉吧〉當與波特萊爾的象徵詩觀,遙相呼應。

【散文詩原作】

〈陶醉吧〉作者:波特萊爾
就永遠地陶醉吧。最要緊的就在於此:這是唯一的問題。時間都快壓斷你的肩膀了,迫使你向地面彎下腰去。若想讓自己不再感到那可怕的重負,你必須不停地陶醉。
但該用什麼來陶醉呢?用酒、用詩或是美德,隨你的便。只要你快快陶醉。
假如,你有時在宮殿的臺階上,在溝邊的綠草上,在你憂鬱孤獨的房間裡醒來,醉意已經減弱或消失,那就去問風、問浪、問星星、鳥兒、時鐘和一切逃遁的、呻吟的、滾動的、歌唱的、談話的東西。問問它們現在是什麼時間;風、浪、星星、鳥兒、時鐘將告訴你:「現在到了該陶醉的時候了!為了不做奴隸,不受時間的折磨,去陶醉吧;不停地陶醉!用酒、用詩或是美德,隨你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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