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是被发现的——读诗人林仕荣诗歌《冰，是睡着的水》

[闽南高羽]

《太阳，是被发现的》
——读诗人林仕荣诗歌《冰，是睡着的水》

好友林仕荣是个性情中人，他给我的印象是旷达的、洒脱的。在他的骨子里，你似乎找不到一丝的悲观主义。他文学功底扎实，开朗健谈，富于社会实践，积累丰富。在我所接触的诗友中，私以为，他是不可多得的能把诗歌与生活融合得较好的一位。
关于一首诗歌，作者与读者，读者与读者，总会产生一些审美的分歧。
诗歌《冰，是睡着的水》就曾遭遇这样“美丽冻人”的故事。
仕荣在出《路过唐朝》这本诗集之前，曾把他的样稿发给我，嘱我帮忙筛选。我对诗集中《冰，是睡着的水》这首诗，无论是意象，还是语感或内蕴，都很是喜欢。但在第二稿中，我惊讶地发现，仕荣居然把它“毙”掉了。为了“抢救” 这首诗，我连忙打电话提醒他，这才使该诗“幸免于难”，“得见天日”。
就题目而言，《冰，是睡着的水》，在当前的浮华社会状态中，已没有什么噱头，也失去了其往日入词的新鲜感。但如果你能深入诗歌文本，静静地把它多读几遍，你会发现，这首诗“身上”其实有很多“亮点”，而且还挺“深，沉”呢。
一首诗的立意能否出新，关系着它的诞生后的“命运”。仕荣似乎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在自己的诗歌写作中总能带给我们“意外”的惊喜。
“太阳从青浦最黑暗的角落 被发现了” 请注意，太阳，不是自然升起，发出喷薄的光芒，把万物照耀的，它是——“被发现”的。
诗人一入笔，就以新奇的视角给我们带来了心灵的震撼和思索。
佛语云“境由心造”， 环境的美好与恶劣是由心境的快乐与否而决定的。太阳被发现，意味着生活出现了曙光。但，这曙光是属于诗人的吗？
“我却用了八秒钟的时间 才从眼角里看到了它的暖意”
“却”字转的妙，它表明诗人与其他人是有所区别的。“才”字，则极言了其之不易。那么，是什么造成了这种时间上的“障碍”和获取“暖意”的“艰难”呢？如果你知道此时的仕荣正为生活计而奔忙于上海，如果你知道他已离开自己的妻儿有一段很长的时间。那么，你就能理解那一刻的诗人——被生活的鞭子抽得有点麻木的神经，在时间的缓冲中，慢慢实现着爱的“转身”。
于是，沉睡的情感——被生活暂时冷冻的“冰”，苏醒了，“像得到了爱的默许”“湿润了起来”“先是从边缘 最后到了我的内心”。并由此波及周围的事物，广播恩泽——“连同青浦路边的麦田 在一夜间也绿了一地”。
诗歌到此，似乎已很完美，似乎可以“戛然而止”，见好就收。如果沿着这样的“路数” 继续写下去，那么这首诗可能会出现“情感泛滥”，功亏一篑。
但显然，仕荣想要告诉我们的，并不仅仅于此。对于诗歌的完整把握，他亦胸有成竹。
“我就在这个季节遇见你”“你就在那阳光下 抚着围巾，轻轻地说：风从南方来”
我不得不佩服仕荣的构思之巧妙，就像电影的蒙太奇——阳光，爱人，围巾，风——每一个意象都是留存在记忆深处的美的象征，它们那样迷人，摇动着诗人的心旌。
“我就在这样一个清晨里学会了思念 那是在青浦 从昨夜开始的练习”
诗歌的结尾，意味隽永，耐人咀嚼。“思念”也是需要“练习”的，因为疲于奔命的生活可能会冲淡了“爱”的嗅觉，使原本自然的“思念”变得生疏起来。
这正如太阳之升，也是需要被发现的一样。当我们在生活中变得“自觉”了，我们的情感才不会出现“冰凝”状态，才能充满“暖意”，如水一般的滋润。

2013-7-9 福建 高羽

附录：

林仕荣 诗歌

《冰，是睡着的水》

太阳从青浦最黑暗的角落
被发现了
我却用了八秒钟的时间
才从眼角里看到了它的暖意

渐渐地 那些沉睡中的水
像得到了爱的默许
竟湿润了起来 先是从边缘
最后到了我的内心

于是连同青浦路边的麦田
在一夜间也绿了一地
我就是在这个季节遇见了你

你就在那阳光下
抚着围巾，轻轻地说：风从南边来

我就在这样一个清晨里学会了思念
那是在青浦
从昨夜开始的练习

2011、7、11 上海 青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