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編號055 寫:
1〈鐘聲〉
這時,風送來鐘聲,身邊的荷花忽然就響。不是香。
這是我對一座鄉村小教堂的瞬間感覺。白色簡樸的教堂佇立在池塘對岸。我看到教堂小頂部的輪廓高過一束紅菖蒲。
教堂的鐘聲被水一層一層折疊著。
望去,只看到教堂門口行人稀疏,往來的多是年輕的姑娘。騎車,或步行。有的還是大字不識的鄉村老太太。臉上滄桑,卻透出一臉飽和。
牧師是本土人,前街的,講一口地道的土語方言。我沒有笑。我知道耶穌的馬槽和這裏鄉村的馬槽一樣,都可以盛滿馬嚼夜草的聲響以及那些明亮的雅歌。
這些為數不多的鄉村信徒在教堂穿梭、忙碌。農忙之後,她們運輸著鄉村的露水,果實和荷花的聲響。
那一刻,又有風。我心裏一陣空曠。
2〈插花儀式〉
荷花前世一定是明月,不知人幾度能修成一枝荷花。
一匹鄉村的鼬鼠不行,一顆微卑的瓢蟲不行,一個張惶的人同樣不行。我也肯定不行。荷花就是荷花。修不得。
它跟隨我而至城市。僅僅三天時光,一屋子卻都是亮堂的。四壁掛著明亮的聲音。然後,荷花大約商量好,就一瓣一瓣開始歎息,垂落。在暗夜,荷花有自己的順序。
消失就消失吧。我如此安慰自己。
既然是一朵荷花,來到世上,就必將輪回。我早已分不清這一朵是否去年那一朵的重逢。一朵荷花扣門而入。它們的面龐一樣,表情一樣。像兩個重寫的漢字。
3〈瓦和花〉
臨走的時候,我帶走一片鄉村遺失的灰瓦。它們散落在鄉村的水邊。瓦,曾是大地的小巴掌。
瓦在鄉村還常見到。在現代城市裏,瓦近年愈來愈少相遇。成了一種記憶。城市早已忘掉了瓦,就像現在人們在電腦上寫文章,早忘了處理標點符號。
交射的霓虹燈上從來都不需要扣瓦,擴張展示還來不及呢!時裝發佈會上裸露部分不需要扣瓦,語言上不需要扣瓦,速度之上也不需要扣瓦。
我準備在這一片灰瓦上面刻字。刻一篇《心經》,去扣著心。
瓦是內斂收縮的。瓦沒有羽毛。
我有心思作一種瓦與花的對比。
一瓣荷花和一片瓦有時何其相似。氣質,性情。兩者輪換著在同一條河流裏行走,在無邊的時間裏一一出現過自己的身影。
瓦扣著風雨,荷花扣著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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