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口的哀愁

廖經元,吹鼓吹詩論壇第一任〈分行詩〉版主

版主: 編選小組

狹口的哀愁

文章6B筆 發表於 2013-01-27,11:53 pm

「夢寫家網路創作」收錄作品第1985號:狹口的哀愁
作者:evil19810902(廖經元) / 台灣 投稿日期:2002/11/15 至 2002/11/15 收錄日期:2002/11/21

  在呆板的日光燈下,我獨自進行著領悟的工作。靠著平凡無奇的閱讀,希冀在其中尋得一些啟發。最近的日子,讓接踵而來的考試壓榨的連呼吸都覺得胸口緊悶。我不習慣這樣狹隘又無趣的知識灌輸過程,或許是因為我懶惰的緣故吧!很多事情的學習,於我的心中,閃爍起疑惑的訊號,不曉得與我的生活有什麼切合的地方?
  就在我的書桌前,有一扇極長的落地窗。百葉窗窗簾都是終日立在牆邊蒙塵,像個年歲已高的安靜書僮,伴隨著我閱讀不同的書籍。窗外是學校的後山,樹蔭濃密且雜草覆野,在不規則的葉縫中,總能篩落些許可親的陽光,即使不開窗,我依然能嗅聞得到那些清新拙樸的空氣氛子在彼此擦撞著,激盪出生之活力。

  而玻璃窗面在日光燈的輔助下,將屋內的擺設與我黯淡的臉皆一起映照在上頭。如果我看著這窗內的反射時,往往會讓頭頂上的直列日光燈怔楞了一下。那雪白的長條燈管在或灰或青的燈座下蒼白的發光,彷彿是一長排葬著螢火蟲的棺柩,死氣沉沉又單調森冷。我的手邊則是書架,擺置著腐舊的霉味書籍,大部分讀過一次之後就不再搬挪,像許久都沒換下的春聯,揚掛著褪色的歡樂。

  我閱讀的世界裡,會因迥異的寫作風格而跟著自創風景。這風景介於虛構與經驗之間,在無限遼闊的腦構領域內,彈奏各色曲調。

  前幾刻鐘,我剛剛結束聆聽紀德的「窄門」。這是一首很哀怨又神聖的讚美歌吧!在此本書的起首便是作者寫的一段話「你們要努力進窄門」,是取自於聖經的雨露。其後,一整篇小說就一直不斷地闡述一種「無畏懼且高質地的愛」。

  愛一旦高舉至德行齊眉,那麼有可能會產生衝突。

  小說中的女主角阿麗莎就是一位極力想將庸俗且簡陋的愛情,藉由對神的信仰而提高幸福的層次的人。只是過度的神聖化的愛情的窄門,最終只能容納一人的存在。那另一位就會被遺下成為犧牲者。阿麗莎就是這樣一個犧牲者的悲劇的角色,她進不去德行與愛的最高峰,可是她享受著神賜予她的考驗。然而她是一位優雅而矛盾的女人,為了追求進入最後的狹口,不停地使自己與主人翁芥龍相互挫折、失望。但是在故事的結尾─紀德所採的歌德式的日記敘述中,表明了阿麗莎在未離世前的種種心理掙扎。顯示了阿麗莎與芥龍雖然沒有來得及在生前具體的相守,卻埋下伏筆,期待在天國的窄門相會。

  「哀愁是一種錯綜,我從來不需要分析我的幸福」

  阿麗莎的日記,在她離世之後,清楚的說明了她如何說服自己面對這高德行的神前靈交。她與芥龍的執著,早已超越了普羅的時空。

  由此看來,最高貴而彌足的幸福並非是正在戀愛中,說出:我愛你的瞬間。

  這或許是信仰的瘋狂極致,顯得像是在自殘。然而過於庸弱的愛情,其實是一種對墮落的不覺。

  以王筱嬋與鄭余鎮為例吧!他們把愛與德行操守分開來,將靈與肉看待成一體。起初造成了髮妻呂珮茵的痛心疾首。只是折磨過了呂珮茵之後,王鄭兩人膚淺且無德的愛情宣示,漸漸矮化恰似是一場突發的麻疹。在相互召開的記者會中,兩人隔空對罵,大嚷對方有精神病。儼然是一齣鬧劇。

  現代的愛情觀是太容易演成鬧劇的。每段看似美麗的開頭,結尾幾乎劍拔弩張。如此耽溺於短暫歡愉,年輕的靈魂像戰死沙場又復活的武士魂魄,反反覆覆在愛情的激流之中,充當跳不到上游的病鮭魚。精神耗弱不說,性情亦會越來越漂浮不定,開始懷疑愛情有否長久的可能。

  翻開報紙的廣告欄,充斥著滿滿交友徵友的電話廣告,就是為了一夜情或希冀從中獲取微薄利益的醜惡實證。

  好友C常常和我抱怨自己交不到長久的情人。套用拉辛的四行詩:

  世界上何種得勝的蠱惑

  今日引導我向上帝飛升?

  活該受苦呵那完全把依靠

  寄放在他人身上的人!

  或許這四行短句,可帶我向拉辛和C說明吧!

  畢竟未進入窄門的愛情,都將易燬。縱然入內的過程會有哀愁發生,但卻能永享長久。倘若只追求肉體的快活,愛情就會如葉慈在「塵世的玫瑰」中所說的一樣:

  誰會想到美麗如夢境,瞬息即過?

  可歎那些朱唇,自絕於人,

  嘆世間再無奇緣可待。‧‧‧

  我瞭望著玻璃窗的內外,在現實與理想的風景中,試圖了解閱讀的意義。我想,這不過是修養德行的過程,一種努力進入狹口的旅程。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隱晦的道理。並希冀追求極點的豐美。願自己在哀愁中怡然,不再淺視。
6B筆
編選小組
 
文章: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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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意象轟趴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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