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華江橋旁徘徊──廖經元想像

[莊仁傑]

還在華江橋旁徘徊
　　　　──廖經元想像


很多事都帶來了遺憾
遺憾的是
大多的事都不願陪你
留守下來
　　　　　──《德尉日記》

還在華江橋旁徘徊
大雨滂沱故事自夜浮現臉來
蒼白的　浮腫的　像只龜裂搖晃瓷碗曾經繁美的……
覓食不著野貓，老早叼著自己單薄的影子離開
你是如何看待幽靈高懸的坐姿
由半支菸的等待
抽成荒蕪交錯虛幻

還在華江橋邊徘徊
冷廢空氣說你曾自異鄉遠道而來
才一踏進宿舍，就想起母親的晚餐
而家在你踏出之際卻已成為一個
被憂鬱浸濕的軟紙箱
再無法承受住什麼了
把眼皮藉由疲憊坍塌
養一對無聲的蠶

有人與你一瞥沒有身體的房門
有人把床被曬乾
有人把衣物疊鎖
有人把鑰匙更換
有人把你的名字記起
又忘掉
就像城市街燈一連串亮的等待
滅的頹然
還在華江橋旁徘徊

你總習慣檢拾發票
撿拾瓶蓋
蒐集短短　長長
五顏六色的吸管
你說沿途的恨，都因遺棄積累而來的
養成的除了脾氣
當然也含有愛
愛是手指沾滿細菌流浪風塵滿載
從一個滾燙偉岸的肉身滑向另一個頭髮強健的糾纏
他說你總以青春的憔悴生著悶氣
還在華江橋邊徘徊

還在華江橋旁徘徊
異鄉客在奔馳的莒光車廂裡翻閱金閣寺的三島
所焚燒的
本質卻都還是濕寒
延時間的底線走向世界的懸崖
你說從此以後
委屈的過往與所追求的理想全都到不了啦
抽屜裡除了印有香港圖樣的洋菸盒子原子筆跡草寫：Ｈ
便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蛾在繭內死胎

還在華江橋邊徘徊
背對由此噤聲的父親
空白的母親將你詩頁的額頭以她剝裂層重的指甲掀開
關於針砭出血的剖半，多少眼淚倒流
至今仍參不明白
還在華江橋旁徘徊？
還在華江橋邊徘徊……


2011-02-20至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