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那樣薄(6首)
汲水的人
從河面上根本看不見
河水的流動
那個人呆坐
發怔
木桶矗立河邊
與他一樣心虛
2007、11、15深夜
游擊隊員之歌
分辨不清那是一個活人,還是屍體
他仰面躺在草叢裡
斑斕的陽光被草葉分割
也許他正享受這難得的一刻
——在黑夜,隊伍已涉過那湍急的河流
也許他不是在警戒,而是被永遠地
留在這兒
2007、11、20
阻隔
那一長溜莫名的柱子
撐起黃昏
其實黃昏沒有重量
而且到處都是,它算是一個無法捉摸的空間
在我沒注意的時候,葡萄籐就枯萎了
其中有幾根柱子心甘情願仍然接受它的纏繞
我在離它們不遠的地方,伸頭探望
即使我走過去,也永遠不能到達柱子的身邊
2007、11、20深夜
有限
中午是有限的 ,在流水似的時間裡
陽光也有限,只有一些礫石
從某個角度反射著並不耀眼的陽光
戈壁茫茫,起伏不定,它也是有限的
因為聚焦在一個焦渴的人
和他像稻草似的駱駝上
聚焦在駱駝的四蹄上
它緩慢的步伐敲響著礫石,火星四濺
2007、11、21
夜之城
不是黑色的河水,現在一點生息也沒有
也不是濃重的夜霧
它一直在流動,淹過橋面、車輛
和行人的腳步,也不是樹梢,落葉幾乎飄盡
對河那座建築物外牆的燈盞
已經點亮,我為什麼沒有看見
我為什麼沒有在十月下旬的寒冷裡
搓手,哈氣,隔河遙望到那閃耀的光芒
什麼聲息也沒有,沒有夜航的船
我也沒有看到行人的背影被夜霧捲走
星星密集,更加擁擠
十月的寒風裡我沒有兜裡揣著報紙
我沒有,此時此刻,從那盞燈的對河走過
2007、11、21
本來就那樣薄
在深夜
燈光寂寥,行人稀少
我離開沉睡的我,走下樓梯
幾乎穿城而過
來到黑黑的麥田上,看月光
本來就那樣薄,心底那兒,一點即破之後
反而如釋重負
2007、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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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抒http://blog.sina.com.cn/wangshu19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