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小省——詩的兩座塔篇>

<文學小省——詩的兩座塔篇>

文章亦弦 發表於 2015-05-12,8:26 pm

   這次省詩。我有兩座塔要給大家看。

  詩的寂寞有目共睹,這由時代決定,很難改變。詩有兩種,交給大眾感知的詩和交給詩人感知的詩。大眾玩大眾的,詩人玩詩人的,兩者相通但不相連,試以倫敦雙子橋兩座維多利亞時期的磚石塔比詩(其實更像這座橋的上下兩層但不好說): 交給大眾感知的詩往往文本簡單且富煽情性,在這座磚石塔的塔尖附近站著汪國真,比塔尖低一點的地方站著余秀華,此塔中也有寫文言詩納蘭、黃仲則等極少數人;而交給詩人感知的詩往往結構奇美(並非為完成結構而填詩,而是這類詩人自身奇美的氣質所致)且意蘊深藏(正因其深藏而意義無限),在這座磚石塔上站著許多不為人所熟知(至少是大陸人)的詩人如魯拜,如柯爾律治,如紀弦,如管管,如瘂弦。我赴大陸貼吧「紀弦」吧僅有8個人關注,而「汪國真」吧有3094人關注,「席慕容」吧(「容」為白字)有12096人關注。這種極致的數量對比令我大為驚訝,但細細想來並不匪夷所思。一座塔人頭攢動而另一座塔罕見問津,巴萊特定律無處不在。

  兩座塔的分野始於新文化運動。由於新白話的嬰兒性,胡博士寫下了白話詩也是現代詩(這二者並非同一件事)的第一筆:《兩只蝴蝶》。是時歐風美雨日夜澆襲,古典的東西人心所背,大眾愛翻譯文學甚於本國文學,「橫的移植」遂應運而生,這四個字可以說是今日大多數現代詩之濫觴。而「橫」一出現必有「縱」來抗衡,即有了對中國古典文化的「縱的繼承」,如「新格律詩」,再如當今青年人中盛行的「古風」。「橫的移植」可能不是「移植」而是「誤解」,「縱的繼承」也可能只是「繼承歪了」。我看大陸的「梨花體」就是對「翻譯體」被迫以白話為文本的誤解,而「古風」便是「繼承歪了」。不管是「誤解」還是「歪了」,這些詩都從此都受眾極廣,甚至影響到了許多試圖攀上第二座塔的詩人。補充一言,我並非說「橫」與「竪」的不是,這兩者是詩歌的未來選擇亦是問題亦是機遇。

   第一座塔上的詩人是大眾的詩人,第二座塔上的詩人是真正的詩人。然而偉大的詩人同時能被大眾和詩人感知,不屬於第一座塔與第二座塔,我稱之為「太陽」,屹立在兩座塔之上空,別說兩座塔上的人,塔下的世界也能感知其光與熱。這樣的詩人有尼採,如其《蘇魯支語錄》,有拜倫,如其《哈羅德遊記》,中國有李白,他是尊小太陽,只能照到中國。

  值得耐人尋味的事還有一件:在交給大眾感知的詩歌之塔上,寫文言詩的並不多,中國古代為大眾熟稔名字的詩人大多站在第二座塔上。這是源於兩方面:

  一、古時識字率低,文化貴賤分化明顯,站在整個文學史來看自然文化貴賤是在合流的,但新文化運動之前終究可以說「文學是屬於文人」的。故古詩一開始就先為詩人感知,且經歷那麼多箋註疏引,別說別的詩,縱是最早由大眾完成為大眾感知的《詩經》也在後來增添了非常多只能由詩人來感知的意義。故未被重重考據淘汰的古典詩人多站在第二座塔(即詩人感知之塔)上。納蘭、黃仲則均清人,離如今時代不遠,對他倆的考據不多,故流傳下來全憑一股「文本簡單且富煽情性」的靈氣,且納蘭承蒙了後來人王國維的盛譽,故他和黃仲則是站在第一座塔(即大眾感知之塔)的極少數詩人之一。
  
  二、我未說第二座塔上的古典詩人的詩能為大眾熟稔,只說他們的名字為大眾熟稔。全台灣的人都應該知道杜甫,但在詩歌愛好者群體中能有多少人讀過《杜詩鏡銓》?故古典詩人離我們的距離比我們想象中遠地多,我們熟稔的只是他們的名字及少數詩作而已。 今天給大家看的這兩座塔尚不完善,我知道這兩座塔之間是有一座橋作溝通的,但我還沒看清這座橋究竟是什麼(或許能從白居易詩中能找到思路,或許),只知道至今詩的兩座塔尚遙相對望,且彼此的距離日益加大,大眾看不見第二座塔,第二座塔的詩人不屑於第一座塔。我們需要一位偉大的詩人,一尊太陽升起於兩座塔上空,普照這兩座塔的古往今來,這應該算犯了大陸歷史唯物論的忌諱吧。
已無青眼,已無槐
亦弦
耕詩家
 
文章: 25
註冊時間: 2015-05-10,10:56 am

Re: <文學小省——詩的兩座塔篇>

文章亦弦 發表於 2015-05-12,8:37 pm

排版不太合理,未找見“刪除”或“編輯”選項,請問如何刪除自己的帖子?煩請告知多謝。
已無青眼,已無槐
亦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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